2009年1月16日 星期五

想想

 
這幾天得悉老皮 & 濕一輪要去當兵了,
而且還是同一天入伍,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。
 
濕一輪則是跟以往一樣帥氣,
在出發前只是傳個訊息通知我說他下午要去坐車,
多帥。
 
老皮就很慎重了,在出發前一天打電話問我,
到底新訓要帶什麼東西、要注意什麼東西?
 
我除了叫他多帶些零錢、帶針線、肥皂掉了不要撿以外,我也不知道該帶些什麼,
或許…帶著大甲媽祖紀念金錶?
祈求世界和平之前,先祈求部隊長官和平吧。
 
每當有人問起這類的問題時,
我總在回想,當時坐在復興號列車上前往新訓中心的我,
看著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,
手上拿著他們發給我的雞腿便當,
就好像要趕赴刑場的囚犯所吃的最後一餐,
不然有什麼理由是非要在十點多的時候發給你一個便當呢?
 
腿上放著他們發的一只綠色大袋子,
一些簡章,一張電話卡,而且還只有 20 塊,真小氣。
 
想轉頭跟旁邊的人哈拉一下,
卻發現雖然整個車廂都坐滿了,
但就只有我旁邊沒人坐,
唉,咬了一口雞腿,我才真正的發現…
原來我長的真的比較兇狠,難怪都沒人肯跟我坐。
 
到了營區後,想不到真的有滿多家長跟著來,
我們坐在一個棚子下,由於家長在場,
所以我們看著前面穿著綠衣服的長官演戲,
戲碼是:如何營造部隊祥和安樂的氣氛之…一切都是假象。
導演兼編劇:連長。
執行助理:排長、士官長、叫育班長。
固定演員:我們,除非約期滿或身有殘疾,否則不得擅自解約,後台強硬者則不在此限。
服裝、場地贊助商:國防部、人民納稅血汗錢。
觀眾:家長群。
 
我還記得最後一句話:各位家長放心,你們把小孩子交給我們,我們還你一個真正的男人。
 
家長走後,那個衣服上繡著『連長』的傢伙,
突然像是聽到被判死刑一樣,臉部整個垮了下來,再也沒有笑容,
頭也不回的往他的寢室走去,然後他的爪牙們,
開始大聲的呼喝著我們搬桌子、搬椅子、拆棚子,
原來我開始成為男人的第一件事就是搬桌子。
 
新訓中我體會到最多的是所有叫育班長罵人技巧的不同,
有人喜歡直接一點的,如:『XXX,動作快一點!』
有人喜歡說反話,如:『XXX,你再慢慢來沒有關係!』
有些人笑裡藏刀,如:『呵呵,沒關係,我們慢慢玩,伏地挺身預備,一下二上!』
我承認我真的很痛恨『一下二上』這四個字,要就爽快的一次做完,
這樣折磨人算什麼英雄好漢?
 
不過『一下二上』沒有『本週禁假』來的可怕!
 
有人喜歡恐怖電影的手法,在平淡的語氣中營造一股肅殺的氛圍,
然後再突然的嚇到你頭皮發麻、屎尿齊流,
如:通常都站的離你很近,一開始很小聲的警告你,『叫你站好聽不懂是不是!』,
然後突然聲音高了兩個八度的對你狂吼,『XXX,你最好給我站好!』
XXX 可任意套入任何髒話,字數不拘,國台語不拘。
 
當然,罵人的句型千變萬化,一直到退伍我還只學到基礎中的基礎而已,
嘩~~原來要達到真男人的境界實在是很難阿。
 
當時我最慶幸有帶針線,最後悔的是沒帶多一點零錢,
那時正好是 SARS 的高峰期,營區管制休假、管制會客、管制車輛進出,
房舍前圍了一圈黃色塑膠帶,很像是施工中用的帶子,
但更像是命案現場所圍的封鎖線,
凡擅自離開此區域者,一律禁假,軍階高、後台硬者不在此限,
於是我看見連長帶他女朋友進寢室、輔倒長喝著珍奶、咬著雞排從我們眼前走過,
就連晚上都可以聞到鹹酥雞的味道從叫育班長的房間飄出。
 
我們所唯一擁有的是兩台會吃錢的飲料販賣機,
所以我後悔沒多帶零錢。
 
剛開始拿到的綠龜裝並沒有想像中這麼合身筆挺帥氣,
甚至東破西破,還好我自己有帶針線可以補,
這還不打緊,最糟的是我拿到的一條運動短褲,
居然比我的腰大了五、六吋有吧,
哇靠,跟神字輩的神豬穿同一條褲子耶~~
 
叫育班長們也只是冷冷的告訴你:『我這有個別針,自己想辦法…』
革命軍人馬革裹屍都不怕了,怕什麼跑步掉褲子,
於是我用針線稍微加強一下,再加上一根別針,
哈哈,就算是大羅金仙下凡也不能讓我掉褲子了吧!
 
只是我一邊跑步一邊覺得褲子越來越鬆…越來越鬆…越來越鬆…
 
報告班長系列的電影一直都是還未當兵的男生心中對部隊的幻想,
那種共患難與互相扶持的同袍情,一直是很令人感動的,
但在現實的部隊……有啦,有煙抽、有涼的喝就是好哥兒們,
一旦出包,大家推的一乾二淨,咻的一聲逃離現場,
忙忙似喪家之犬,急急如漏網之魚。
 
一時情不自禁,寫到如此欲罷不能、久久不能自己,
當時沒有記錄下來,有些事現在想想實在很好笑,
就如我現在還是搞不懂,
為何刺槍一定要要求幾百個人動作一致呢?
 
難道敵軍在前,
你還得小心翼翼的看著鄰兵的動作有沒有跟你一致才敢刺出去嗎?
 
我看到時真的是把槍丟在地上,然後坐在地上耍賴的哭喊著:『你犯規,你犯規!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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