偶爾

 

偶爾，還是會想起，那一段在新竹打滾的日子。

 

偶爾，還是會看見，看見一堆人揹著NB上班的樣子，好像以前的我。

 

總是在望著窗外，看著後面小型園區來來往往的人，穿越大樓與大樓之間的長廊，每個人似乎都眉頭深鎖，抽著煙、喝著飲料，準備下一場奮戰。

 

總是不自覺地，打開NB後，會突然有股時空錯亂的感覺。

 

怎麼，沒人拍拍我的肩膀，告訴我要開會了；

怎麼，信箱裡不再有著早上十點半前完成訂便當的信；

怎麼，公用資料夾裡放著的不再是每個人的工作時程與進度表；

怎麼，窗外不再陰雨綿綿，氣溫不再冷的令人發抖；

怎麼......我在這裡？

 

鈴~鈴~

惱人的鬧鐘聲總是在早上八點響起，一邊努力的想要撐起自己的身體去關掉這個打擾寧靜早晨的禍源，一邊思索著，今早要做的事，昨天未完成的事，今天要完成的事。

 

很顯然的，這都是多餘的，因為今天要完成的事一定不會完成。

 

盥洗完畢後，將NB放入袋子裡，打開門，撲面而來的不是柔柔的鳥語花香，比較多的是，一陣刮臉的冷風。

 

氣溫怎麼能這麼低阿！我一邊暗罵，一邊戴上厚手套。

 

發動了機車，我前往附近的一間早餐店，我並不一定會在店內用餐。有時候店內太多人，我反而喜歡早點到公司，至少，耳邊不會響起誰的蛋要半熟、誰的吐司要切邊。

 

面對一天緊湊的工作，享有一段安靜的早餐時間與公司免費的咖啡，是很重要的。

 

走到位置上，站起來看看四周有哪些同事來了，嗯，很好，非常空曠。打開袋子，拿出NB，接上電源，打開開關，一天就從這裡開始了。

 

漸漸的，冰冷的空氣中，有人打破了沉默，似乎是宣告著，開始上班了。

 

陸陸續續的，周遭的同事都出現了，而我也開始收起晃惚的神情，仔細的查看信件中有哪些重要的事，哪些可以忽略的事，哪些會可以翹掉，哪些會要準備報告資料。

 

幾乎天天都在開會，真不知道開完會後，還沒做完的事是誰要做。

 

如果以辦公室方位來區分的話，在我的東邊這一塊，屬於業務、採買、人事...的位置，所有聊天聲音大多都是從這發出，也是最多OL的地方。

 

在我西邊這一大片，全都是研發人員與MIS，佔全公司的半數，雖然我們有人數上的壓倒性勝利，但我們是最安靜的一群。

 

在西南邊，屬於主管出沒區，通常沒事我是儘量不要從那邊經過，以免他們突然想起有些工作要我做的。

 

在我南邊，則是一間大的實驗室，裡面常充斥著討論八卦的聲音、電容爆掉的臭味、網路接錯造成全公司網路癱瘓的哀號聲、卡丁車的聲音、香雞排的味道、討論嬰兒尿布品牌的聲音....。

 

偶爾，我也企盼著東邊的漂亮OL能走過來說：『全仔，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吃飯阿？』

 

通常，都是西南邊的主管悄悄的走到我身後，說：『全仔，你這個月表現的不錯哦，這裡還有很多事要請你幫忙....』，第一句我會覺得我在天堂，第二句我會覺得我在地獄，而且通常在地獄的時間會多很多。

 

有一次我從一位業務的口中得知，她們上級要她們不要太常經過我們這一區，原因是『研發部他們都很忙的，不要去吵他們！』。

 

很忙？

 

我看了一下我左邊的同事，正在輕聲細語的跟女朋友講電話；

我看了一下我左前方的同事，正在跟MSN聊天，而且看照片是個正妹；

我站起來看了一下前面的同事，正在跟另一位同事哈拉喝飲料；

而我，永遠有一個視窗是工作用的，其它的就......

 

晚上，有些人喜歡先去吃完飯後，再回公司打拼。而我喜歡把東西帶回去做，換個環境或許會更有效率。

 

又是一句自欺欺人的話，回到宿舍除了看電視，哪有時間工作阿！

 

『專案永遠會Delay！』，只要你把這句無上心法給記熟，那麼，對於自己手邊Delay的專案，就不再那麼羞愧與不安了，面對主管關愛的眼神，也能做到『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』的平常心，畢竟，你不Delay，還有其它人會Delay，何不犧牲小我，完成大我，燃燒自己，讓其它已經Delay的人，能夠不要再為他們犯下的錯而耿耿於懷，這才是『真我』的境界阿，善哉善哉。

 

關上NB，用身上的狗牌刷了一下公司外門，離開時的夜，一樣是冷的瘋狂，地是濕的，剛下過雨吧。腦中思索著，晚餐要吃什麼？回到宿舍，打開電視，通常，已經不會有八點檔連續劇了。

 

漸漸的，在這幾坪大的空間裡，我似乎緩緩的看著時間，我甚至於失去了思考的能力，想出去走走，卻發現書店已經關了，只剩下轉角處的一間OK跟麥當勞，嗯，算了，走到下兩條街的7-11，買了一杯現泡的咖啡，味道很香，喝了一口，卻忘了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杯了。

 

冷冷的夜來一杯咖啡，嗯，God damm good！

 

而這一天，我開口講的話，不到十句。

 

當時，我喜歡站在休息室，看著窗外園區的路，一堆人背著NB冒雨前進，或一些高級轎車停在門口，或大樓清潔人員推著車走進來。

 

而今，我看著後面的一個小型園區，也有著同樣的人，同樣的車，而裡面會有像我一樣的人嗎？

 

我一直在思索著，我究竟在思索什麼？

 

這陣子，偶爾我還會接到以前園區的健身房打電話來，要我好好利用他們的健身器材呢！